全球金融市場人心惶惶，就在美國矽谷銀行、瑞士信貸相繼出事後，市場開始擔心誰是下一顆未爆彈。從金融風暴以來巨幅虧損、一度瀕臨破產的德意志銀行成為眾矢之的，3月24日股價一度重挫15%，信用違約交換（Credit Default Swap，簡稱CDS）價差飆升。

瑞信AT1債券被註銷，為何德銀被盯上？

瑞士信貸被購併，其160億美元的AT1債券（一種風險很高的可轉債）直接被瑞士監管機構全數註銷、形同成為廢紙，帶動了德意志銀行AT1債券遭大量拋售，追蹤AT1債券的ETF大跌18%，大舉提高銀行未來的借款成本。

CDS是一種衍生性商品，藉以移轉放款人借錢給他人的違約風險，放款人（買方）定期支付金額給賣方，當違約事件發生時，賣方則需付一筆錢給買方。CDS升高，代表債券違約風險增加，買方需要付更多錢才能找到願意交易的賣方。

此次危機並非空穴來風。德意志銀行曾是歐洲最大銀行，貸款給跨國企業，並且提供資金管理服務，在德國經濟中扮演核心角色，也在華爾街市場占有一席之地；然而，自2008年金融海嘯後，德意志銀行卻因為過度發行可轉債而危機四伏。

冒險獲利模式，致使德銀屢遭裁罰

歐洲央行長期實施零利率政策，讓銀行難以獲利，許多銀行只好轉向高風險交易以賺取報酬，不斷擴大衍生性金融商品部位。至2013年底，德銀持有的衍生性商品名目價值高達75兆美元，相當於當時德國GDP的20倍。

此外，德銀還運用其龐大的影響力，操縱「倫敦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LIBOR），遭英美當局求償25億美元；同年，美國聯準會（Fed）和紐約州金融服務署，以德銀幫伊朗、敘利亞等受制裁國家藏匿資金為由，裁罰2億5,800萬美元；2016年，美國司法部因為德銀發行的住房抵押貸款證券，對德銀開出140億美元罰款，這相當於當時整家德銀的市值。

被裁罰之後，原先的獲利模式也連帶被禁止，股價重挫、虧損連連，德銀只好展開增資、稀釋股東權益，同時發行高風險的巨額應急可轉債（Contingent Convertible Bonds，簡稱CoCo Bonds），陷入了惡性循環。

德銀忍痛重整，擺脫長年虧損陰影

2019年，德銀大刀闊斧重整，除了辭去多名高層，更大舉裁員1萬8,000人～2萬人。

德銀矢志停止擴張、擺脫對高風險業務的依賴，並與多名機構客戶脫鉤，大幅減少歐洲以外的證券交易，轉而聚焦在國內客戶；此外，更成立「壞帳銀行」，專門處理2,880億美元的不良資產，將資產負債表縮減1/5。

重整後，德銀業務確實回到正軌，2019年以來，資產規模穩定維持在1兆3,000億歐元左右，至今也已經連10季獲利，擺脫過去長年虧損的陰影。

歷經大幅重整後，德銀的體質顯著改善，2022年甚至創下2007年以來的最高利潤61億美元（瑞士信貸2022年則虧損80億美元），CET1資本適足率（用以衡量償還負債的能力）也達13.4%——穩定的營利能力與流動性，是德銀與瑞士信貸最大的不同。

另外，德銀之前受困於低利率的處境，也因接連升息而有所反轉，2022年的淨利息收入（貸款收入減去付給存戶的利息）成長了39%。

體質尚未徹底好轉，市場仍具隱憂

然而，過去的過度擴張，仍讓德銀留下許多弱點，例如其成本與收入的比率為75%，雖然已比2022年的88%略為下降，卻仍高於2022年第3季歐洲銀行平均的61%，不良資產占比偏高，利潤也仍過度依賴投資銀行業務。

德銀的股票市值僅占其帳面價值的30%，而同樣受到股價下跌衝擊的巴克萊和法國巴黎銀行，該數值則分別是44%和61%。

種種原因，讓德意志銀行成為市場恐慌的新對象。雖然許多金融大佬出面解釋，德意志銀行不會像瑞士信貸一樣慘，但那也要市場相信，才能躲過危機、逢凶化吉。

本文獲「風傳媒」授權轉載，原文：醜聞連發、股價重挫…曾是歐洲最大的德意志銀行，為何大家說他這次不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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