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承安倍晉三的高市早苗就任第104代內閣總理大臣後,不僅終結了自民黨長期的頹勢,更引爆了市場與民意的雙重狂歡。
根據日媒《產經新聞》與FNN(富士新聞網)的最新聯合民調,高市內閣的支持率竟飆升至史無前例的75.4%,一掃過去石破、岸田內閣的低迷陰霾;與此同時,東京股市也上演慶祝行情,日經平均股價10月27日一舉突破5萬點的歷史關卡,為日本失落的數十年注入一股強心針。
現象級支持率》「現役世代」全面回歸
「令和3年(2021年)以來最高!」這是《產經新聞》與FNN在10月25日、26日2天進行的聯合民意調查後,為高市早苗新政權打出的第1張成績單「高達75.4%的支持率」——這不僅創下現行民調方式的歷史新高,更將前首相石破茂卸任前的37.9%遠遠拋在腦後,增幅將近1倍;不支持率則跌破2成(19.1%),顯示日本國民對這位新任女首相抱持著極高期待。
值得注意的是,這股支持浪潮的主力,正是過去對自民黨最為冷感的「現役世代」(指仍在工作的主要勞動人口)。數據顯示,18歲~29歲的年輕族群中,支持率竟高達89.1%,30代、40代、50代的支持率也都徘徊在8成左右,這與石破內閣末期,年輕世代支持率僅剩1成多、完全仰賴高齡者支持的「世代偏食」現象,形成強烈對比。
為何被認為是鐵桿保守派的高市早苗,能夠贏得如此驚人的支持率?民調結果或許給出了一些線索——在支持高市內閣的理由中,「對政策的期待」以38.1%高居榜首,其次是「首相的人格值得信賴」(19.9%)和「期待其領導力」(16.1%)。這顯示,高市在競選期間所擘劃的政策藍圖,特別是她所標榜的「責任制積極財政」,成功說服了對未來感到不安的勞動世代。
現年64歲的高市早苗是松下政經塾出身的保守派政治家,也是已故前首相安倍晉三的堅定追隨者。她長年主張修改憲法、強化國防,並對中國採取強硬立場;在經濟上,她繼承「安倍經濟學」的理念,主張採取更大膽的財政刺激措施,被外界稱為「早苗經濟學」(Sanaenomics,サナエノミクス)。
高市曾言:「為了構築強大的經濟,我們將以『負責任的積極財政』為理念,進行戰略性的財政出動,增加國民所得、改善消費信心,最終在不提高稅率的情況下增加稅收。」她的願景顯然打中了苦於通膨和薪資停滯的日本民眾痛點。
危機即轉機》告別公明黨、攜手維新會,77%國民叫好
高市內閣的高支持率,不僅僅來自對新首相的個人期待,更源於一場差點丟掉政權的政治板塊重組。長期以來,自民黨與公明黨的聯合執政,被視為日本政壇的「穩定器」,然而公明黨作為一個由宗教團體「創價學會」為主要支持基礎的和平主義政黨,近年來與自民黨內日益高漲的保守、鷹派勢力,在安保、修憲等議題上屢屢發生衝突,高市早苗的上台,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讓公明黨決定選擇「分手」,結束了與自民黨長達20多年的合作關係。
對於這場「政治離異」,日本國民的反應竟是壓倒性的正面。民調顯示,高達77%的受訪者認為公明黨的離去是「好事」(包含「總體上是好事」),許多民眾顯然早就對2黨在核心理念上的貌合神離感到厭倦。對於高市爭取到與自民黨在保守理念上更為接近的「日本維新會」加入聯合執政,則有63.2%的民眾表示「樂見其成」。
維新會以大阪為根據地,主張小政府、規制緩和與地方分權,其充滿活力的改革形象,為暮氣沉沉的永田町帶來一股新氣象。
不過,這場政治聯姻並非毫無雜音,對於是否該讓維新會的議員入閣,而非僅僅是「閣外協力」(在國會投票時支持政府法案,但不派員入閣),有57.1%的民眾表示「不認為應該入閣」,顯示民眾對這個新組合仍在觀察階段。
有趣的是,當被問及是否期待有更多政黨加入「自民—維新」聯盟時,高達56.7%的民眾表示「不期待」;至於在少數期待擴大聯盟的聲音中,最受歡迎的潛在夥伴是「國民民主黨」(40.5%),而非昔日的盟友公明黨(10.2%),顯示民意清晰地傾向於一個更具改革色彩、政策理念更趨一致的執政聯盟。
股市現狂歡》日經破5萬點,是泡沫還是新時代的黎明?
就在高市內閣享受著民意蜜月期的同時,東京股市也以最直接的方式獻上賀禮。10月27日開盤全面走高,日經平均股價在開盤後短短3分鐘內,便一舉衝破了歷史性的5萬點大關,終場收在5萬512.32點,大漲1,212.67點,東證股價指數(TOPIX)也同步創下歷史新高。
這波驚人的漲勢,背後有多重因素。國際上,在馬來西亞舉行的美中貿易談判傳出好消息。消息指出,中國將延後1年實施稀土相關產品的出口管制,而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也可能暫緩對中國進口商品加徵100%關稅的威脅。美中貿易戰的緊張氣氛暫時緩解,為全球市場帶來了樂觀情緒。
NHK指出,更關鍵的驅動力來自日本國內。因為市場普遍認為,「高市新政權」的誕生,象徵著一個更穩定、更敢於作為的政府。岩井Cosmo證券的首席策略師嶋田和昭分析:「過去市場對於國內政治動盪、美中貿易摩擦,以及對AI投資前景的疑慮等多重擔憂,目前看來都暫時被證明是杞人憂天。我想幾乎沒有人預料到日經指數會這麼快達到5萬點。」
新任官房長官木原誠二在記者會上,雖然謹慎表示「不對每日股價發表評論」,但他也隨即強調,高市內閣將透過「責任制積極財政」來重振日本經濟。
街頭的溫差》股民的狂喜與主婦的憂慮
儘管股市一片歡騰,但日本社會對此的感受卻呈現出「溫度差」。在證券公司的營業大廳裡,投資人歡欣鼓舞,慶祝的香檳與彩球齊飛。一位40多歲的男性投資者對NHK表示:「川普總統對高市政權的評價,以及關稅問題的進展,都讓人期待股價能再往上走。」一位78歲的女性更興奮地說:「這顯示了日本經濟的強大,是過去30年來最大的機會!企業賺了錢,就該為員工加薪,讓整個經濟都好起來。」
與狂歡的股民們相比,一般日本民眾的感受卻複雜得多。一位帶著1歲孩子的30代女性坦言:「雖然我因為NISA(日本個人儲蓄帳戶)的關係,樂見股價上漲,但物價上漲更讓我擔心。感覺生活沒有變好,只有股價在漲,有種脫節的感覺。」另一位60代男性也認為:「股價和實體經濟有很大的脫節。人口在減少、物價在飆漲,我完全沒有景氣變好的實感。」這種「官熱民冷」、股市與體感經濟脫鉤的現象,也是高市內閣未來將面臨的嚴峻挑戰。
隱藏的危機》鷹派的代價與未解的難題
在一片樂觀氣氛中,民調數據也透露出一些隱憂。首先,儘管高市在競選時承諾將「比以往更大幅度地任用女性」,但最終內閣中僅有2位女性閣員(財務大臣片山皋月、經濟安全保障擔當大臣小野田紀美)。對此,有高達55.4%的民眾選擇「不好說」,僅有23.9%認為「人數適切」,顯示民眾對此有所保留,但尚未形成強烈反彈。
其次,高市內閣起用了部分曾捲入自民黨政治獻金醜聞的議員擔任要職(如自民黨幹事長首席代理萩生田光一、內閣官房副長官佐藤啟等人),引發43%的民眾認為「不適切」,遠高於認為「適切」的10.3%,顯示出「政治與金錢」的問題,依然是自民黨難以擺脫的陰影,也將是反對黨未來攻擊的主要標的。
此外,高市內閣正在研議放寬加班時數上限(目前原則上為每月100小時、每年720小時),以應對勞動力不足的問題。此舉獲得了40.9%的民眾贊成,但也引來28.1%的反對,擔心會加劇「過勞死」問題。如何在刺激經濟與保障勞工權益之間取得平衡,將是一大難題。
從石破茂到高市早苗,日本政壇在短短數月內經歷了從「鴿」到「鷹」的劇烈擺盪,當高市挾著超高民意與市場期待華麗登場,接下來能否趁著「川高會」打出一個漂亮的順風開局,將成為高市內閣上路的最重要指標。
本文獲「風傳媒」授權轉載,原文:「早苗經濟學」點燃日本希望之火!新內閣支持率竟飆破75%、日經指數衝破5萬點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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