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她家吃飯，剛好也碰上她婆婆來。

門還沒關上，婆婆的聲音就先進來了：
「你們這個沙發怎麼還沒搬？我不是說過，這樣坐著風會灌進來嘛！」
「這孩子穿這樣不冷嗎？你都沒注意哦？」

她笑著回應：「風好像沒有很大欸。」

手邊的鍋鏟沒停，敲在鍋底的聲音，比剛才大了一點。

不是真的在氣，只是那種「無法開口拒絕」的情緒，只能透過更大聲的動作，撐出一點屬於自己的空間。

我看著她，邊煮邊聽邊笑邊點頭，整個人像在打仗。

那不是一場正面衝突，而是一種被訓練過後的和平：你懂得怎麼回應，怎麼不翻臉，怎麼讓對方不覺得你「不孝」。

只是，戰場依然存在。她沒有請婆婆少說兩句，也沒有說：「我覺得這樣擺就好。」

因為說了，可能會換來一場冷戰、一整個月的情緒勒索，或一句句更傷的：「我是為你好。」

我們太常以為，家庭裡的愛，必須承擔一些不舒服。久了，就以為自己「應該可以再忍一點」。

也許你也有過這種時候——明明是自己的家，卻不敢決定傢具的方向；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卻得照別人的方式養；明明對方只是來住幾天，最後卻像是你才是那個借住的人。

不是誰特別惡意，是我們從小到大都沒學會：「怎麼對熟悉的人說不。」

一個沒有邊界的家，看起來親密，實則易碎。

誰的聲音大，誰就掌控空間；誰比較會忍耐，誰就慢慢消失。而一段真正健康的關係，應該可以容納愛，也容納拒絕。

當我們終於願意守住那句：「這是我的家。」

不只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那些還沒學會怎麼保護自己的孩子，讓他們知道，家的門可以開，也該有鎖。

「你不需要吼，才有邊界；你只需要願意說：夠了。」

本文獲「書局Book」授權轉載，原文：很多家庭失和，源自一位沒有邊界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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