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019年，波音737 MAX發生2起致命空難。雖然近年波音逐漸走出空難陰霾，但今年1月初又發生阿拉斯加航空艙門脫落意外，是737 MAX復飛以來的首次事故，再次引起各界關注——更重要的是，波音與中國才剛好轉的關係可能再受打擊。

合作50年，波音是中國航空業重要推手

波音與中國關係緊密，牽動中美關係敏感神經，這也是伴隨著中美貿易戰爆發後，兩國經貿衝突最為顯著的企業案例。

因為過去50年來，波音是美國對中國的最大出口商，而飛機正是美國對中國最大的出口產品之一；此外，波音長年協助中國培訓機師，向中國供應商購買零件，甚至遊說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是中國航空產業的重要推手。

波音也是中國航空公司最愛的飛機之一，長年盤踞中國航空市占率榜首。在1972年尼克森訪中、1993年江澤民訪美、1998年柯林頓訪中等關鍵時刻，都伴隨著中國航空公司對波音的大訂單；2017年11月川普訪中時，波音也得到中國航空器材集團的300架飛機大單。

但從2018年起，波音與中國的關係直轉急下，先是中美貿易戰，接著737 MAX在印尼與衣索比亞發生致命空難，都重擊波音與中國的合作關係；2019年，中國宣布停飛737 MAX，是全球第1個在空難後宣布停飛的國家。

與此同時，中國航空公司將訂單轉到波音的競爭對手——空中巴士。2019年，中國3大航空公司（南方航空、中國東航、中國國航）向空中巴士購買數百架飛機，讓機隊中的空中巴士衝上1,131架，超越波音的1,114架，成為3大航空公司機隊占比最大的飛機品牌。

2022年5月，波音最大的中國客戶南方航空宣布取消100多架737 MAX的訂單；2個月後，中國3大航空公司向空中巴士訂購292架飛機，是中國民航史上的最大訂單，當中包含了南方航空的96架飛機。

雖然世界大多數國家已在2021年讓737 MAX復航，但中國直到2023年1月才批准復飛，是最後一個批准的國家；然而，今年1月阿拉斯加航空發生艙門高空脫落的意外，使波音前景再次蒙上陰影。中國航空監管機構對阿拉斯加航空公司的事故保持沉默，而知情人士表示，中國正在等待美國對這起事故的調查結果，因此推遲採取進一步行動。

波音供應商品質堪慮，直接影響飛安與信用

雖然阿拉斯加航空事故的調查結果尚未出爐，但《華爾街日報》指出，根據目前的資訊，可以發現波音的多種機型都有問題，例如鑽孔錯誤、方向舵螺栓鬆動，以及今年的737 MAX艙門脫落事故等，都是波音未能及早發現的疏漏。

從波音飛機的製造過程探討，先由幾十家工廠製造飛機的零組件，再由波音組裝成完整的飛機。與阿拉斯加航空意外相關的門塞（door plug）是由Spirit AeroSystems供應，但它與波音長年在成本與品質的問題上紛爭不斷。

幾年前，737 MAX停飛與新冠疫情耗盡了Spirit AeroSystems的資金，因此後者削減數千個職位；但近期航空需求反彈，造成Spirit AeroSystems人手短缺；此外，Spirit AeroSystems員工表示，公司內部常有生產問題，品質問題的內部投訴也常被置之不理。

國際機械師暨航空航天工作者協會（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Machinists and Aerospace Workers）分會代表主席Cornell Beard表示，Spirit AeroSystems要求員工快速完工，給員工施加許多壓力，這可能導致門塞品質出問題，進而造成這次的阿拉斯加航空事故。

後疫情時代中國市場潛力大，但波音前景難測

波音品管螺絲鬆動，重創該公司在航空業的品牌形象，恐將大量損失疫後復甦的運輸商機，還傷及與中國的關係。

中國是波音的重要市場，根據世界銀行數據，在疫情爆發前20年，中國的航空旅客成長10倍，從2000年的6,000萬人次增加到2019年的6億6,000萬人次，如波音737系列客機，便有1/3訂單來自中國。

疫情結束後，中國航空市場商機更大。波音預測，未來20年的全球飛機需求中，中國將占20%，代表中國需要6,500架類似737 MAX的單走道客機，以及1,500架類似787的大型雙走道客機。

雖然在2023年11月的拜習會後，波音與中國的關係有好轉跡象，但今年1月的阿拉斯加航空事故，卻可能會讓雙方關係再次結冰。

除了品質缺陷，波音還要面對地緣政治問題。航空顧問公司AeroDynamic Advisory常務董事Richard Aboulafia表示，飛機是中國少數可以反制美國半導體制裁的籌碼之一，若中國加強反制，波音可能會變成犧牲品。

除此之外，中國本土的飛機製造商中國商飛（COMAC）也開始生產C919型窄體客機，其載客量、航程與波音737 MAX相近。雖然C919的大部分訂單來自中國的航空公司，但也有少數訂單來自於參與一帶一路倡議的開發中國家。雖然中國商飛還需要多年時間才能實現量產，但C919的到來，意味著中國航空公司將有替代波音的國產機型。

總結來說，雖然中國航空業前景明朗，但阿拉斯加航空事故與中美貿易紛爭傷害波音的業務，再加上中國商飛的競爭，波音在中國的前景可說是蒙上陰影。

本文獲「風傳媒」授權轉載，原文：從中國航空業推手到貿易戰犧牲品：737 MAX事故如何牽動波音與中國50年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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