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賭博的儀態與品德」!這真是我在賭場裡聽過最悅耳動聽的一句金玉良言!即使他的穿著如此邋遢不修邊幅,但在那個瞬間,他身上的T-shirt與短褲彷彿灰姑娘欲參加王子的宴會時被施予的魔法般,幻化成為西裝領結燕尾服,腳上皮鞋閃閃發亮;他的神情祥和從容,舉止大方有禮,渾身散發高貴氣息。我心目中的「最佳賭客」獎,絕對‧一定‧非他莫屬!
這樣一個品德高尚的紳士在面前,我感到如沐春風,身心舒暢,懷著感恩的心情,連發牌的手勢都像個指揮家一樣優美。
我相信這位紳士與其他愛好無理取鬧的顧客不同,他是理性的、沉穩的、溫和的、謙虛的、知足的、富有愛心與同情心的。
「他馬的,19點被吃就算了,好不容易拿到20點,妳還給我拿21點!有沒有搞錯!」
喔!可敬的紳士啊!我的確錯了。
「笨蛋才會來這桌!什麼爛賭場!都是騙錢的!」紳士暴跳如雷,再也不紳士。
而他這番至理名言除了精闢、句句屬實之外,更是證明本菜鳥不但錯了,還簡直錯得離譜,俚語則稱作─「眼睛沾到蛤仔肉」(但如果可以,我會選擇強力膠)。
從賭品窺見人品
打從到達法定的成人年齡開始,深諳人事的長輩們就不斷耳提面命:選擇另一半時,首重「人品」。但人又是如此複雜而善於偽裝,要如何將眼中的蛤仔肉或強力膠去除,並讓一個人原形畢露,以看出真正的品德呢?
在賭場這個好地方,也許可以找到我要的答案。
發了幾天的百家樂,我已經鎮定到不再犯下不應該的錯誤。
同時我也明白了賭場是一個多麼真情流露的世界,即便是個傾城美人不想入地獄,也不會有人願意替她入地獄,因為終歸是要有人去湊足這個數。如此推測,地藏王菩薩誓不成佛的慈悲大願絕非一時嘴快,而是早有預謀。
於是這天下午,我抱著壯士斷腕的高貴情操,邁著平靜的步伐再次走向M18。
我要接替的是同事湯姆,桌上的遊戲進行到一半,客人正在瞇牌。我看了一下桌前的兩位客人,一位新加坡大叔是常客,蹺起一隻腳,正悠哉的點燃一根菸。瞇牌的男子年約30多歲,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因為和M18的其他客人相較之下,他可以說是相當年輕帥氣。質料上等的淺粉色襯衫烘托出他有別於凡夫俗子的貴族氣質,溫文儒雅的臉上綴著一雙迷人的單眼皮;高挺鼻樑下,線條完美的雙唇正一開一合,和大叔講英文的口音很順耳,沒有奇怪的腔調。「應該不是本地人吧!」我這麼想著。
「之前怎麼會沒注意到他呢?」再欣賞了一眼他全神貫注瞇牌的俊臉,我悄悄拿起放置在湯姆旁邊的會員卡。
那是一張碧璽會的會員卡,要成為碧璽會的會員,須先在賭場存入一大筆押金,以社會結構來說,財力已接近金字塔頂端。我看了一眼照片下方的名字,很性格的國王K開頭的姓,原來他是來自專門培養一群長得很相似的俊男美女們,成為偶像團體的國家,難怪頗有明星架式,看著真是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