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我操盤的30年間,我只看過一個人願意、甚至渴望重建一家在沒落產業裡的公司。那時,我還在德州商業銀行工作。回到1984年休士頓的酷熱夏天,我主要是為銀行的信託帳戶,分析像全球海事(Global Marine)之類的能源股票,但我也負責追蹤消費性服務產業的公司,包括飯店、汽車旅館、餐廳,還有對我來說,最後證明是最重要的航空公司。
當時有一家總部在休士頓的航空公司,叫做德州航空(Texas Air)。德州航空執行長是急躁的紐約人,叫做法蘭克.羅倫佐(Frank Lorenzo)。1981年,在經過一次艱苦的收購案之後,他和德州航空購併1983年宣告破產的美國大陸航空(Continental Airlines)。美國大陸航空仍然在經營,是德州航空主要的子公司,但只服務過去的一小部分航線。因為碰到這些麻煩,德州航空的股價變得非常便宜,跌到大概5美元左右。然而,在我計算財務數字,而且推估公司的獲利模式時,我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在所有航空業中,德州航空有最低的「每座位里程單位成本」(cost per available seat-mile),這意味著它可以收較低的票價,還能有很健全的獲利。
我又再次檢查我的計算結果,確保這個數字是對的。當我確信自己沒有犯下愚蠢的錯誤時,便起身進入上司喬夫.雷蒙(Geoff Raymond)的辦公室,給他看我發現的東西。然後,我發現應該是要試著自己坐飛機過去確認的時候了,所以我回到座位,找出德州航空辦公室的電話。櫃檯接了我的電話,告知我公司的投資人關係主管不在,但是他會很快回我電話。我想,也許隔天或下週會收到回電。那時大概是午餐時間,所以我下樓到對街一家叫做安東尼(Antoine's)的店裡買了一個三明治。不到一小時之後,我正在座位上吃著剩下一半的三明治,電話響了。我接起電話時,嘴裡還有食物,一個帶有濃厚紐約皇后區(Queens)口音、說話很快的人,說要找史考特.費倫(Scott Fearon)。
「我就是,」我回答,把剩下的食物都吞了下去。「有什麼事嗎?」
「我是法蘭克.羅倫佐,我聽說你有興趣要討論我的公司。」
我在椅子上坐起,瘋狂的試圖從午餐下面拿出德州航空的檔案,我唯一做成的事,是讓剩下的三明治掉到地板上。你要知道,我那時才剛滿25歲,才剛從商學院畢業一年。從那時到現在,法蘭克.羅倫佐一直是企業界的傳奇人物,而現在,他正在跟我說話。
「是的,羅倫佐先生,」我設法擠出話來。「我非常想跟你討論德州航空,但我知道你必定是非常忙碌的人,所以我⋯⋯」
「我正打算要去跑步,」他接著說:「你能在2小時內到這裡來嗎?」
「沒問題,先生,」我用沙啞的聲音說:「我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