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2:人民幣的國際化進展?
近期俄烏戰爭使得霸權開始省思美元的重要性是否過度集中,包括沙烏地阿拉伯考慮將「出售給中國的石油」改用「人民幣」計價、以色列將人民幣納入外匯儲備並減持美元及歐元、美國使用美元霸權對俄羅斯進行的金融制裁等,都讓市場擔憂美元之後的霸權地位可能將會被取代。作為最有可能的取代者之一,我們首先來回顧近年人民幣國際化的進展:
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後,推動了全球化的趨勢加速,也奠定中國作為「世界工廠」的角色。中國受惠於龐大的人口及廉價的勞動力,吸引許多外資前來投資和設廠,形成了全球最大的進出口和製造集散地;人民幣在全球商品貿易占比的快速擴張,從2000 年的3.6%大幅上升到現在的13.5%,甚至在2015年超越了美國,為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打下了第一步「經濟實力」的基礎。
資料來源:中華民國財政部
然而在「交易與儲備地位」上,人民幣與美元的重要性仍相距甚遠。觀察人民幣支付占比,截至2021年雖創新高來到2.7%,但全球仍有近4成的交易以美元進行,另外3成以上則由歐元進行,顯示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依舊在緩步進行中;而各國政府當局於過去幾年雖持續在增持人民幣的儲備,使得人民幣自1995年以來在各國央行的外匯儲備中持續攀升,截至2021年末已來到2.8%的比例,但距離美元6成的儲備量仍有相當大的距離。我們將在下段詳述目前中國經濟體制所帶來的窒礙點。
資料來源:全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
資料來源:IMF COFER
人民幣國際化關鍵與窒礙點
問題3:該如何看待部分國家央行增持人民幣的趨勢?
人民幣的儲備占比在近幾年開始提升,主要是來自中國在全球貿易量的增加,央行為了貿易上的兌換需求而去增持人民幣儲備,然從2016年至今,同步觀察歐元和日圓的占比,也與人民幣有相同幅度地上升,並非只有增持人民幣,我們認為各國央行最主要目的是為了多元化配置,減少單一美元的風險可能造成的外匯儲備損失。再者,對比到中國在全球貿易上的規模占比(2021年為13.5%),支付和儲備的占比顯然不太對等,最主要問題在於中國仍保留著對資本帳的管制。
資本帳代表該國的資金流進與流出,而當資本項目無法自由兌換時,各國貨幣當局也難以使用人民幣進行國際支付,以及維持外資資金的流動性;而中國持續保留部分的資本帳管制目的就是要「穩定人民幣的匯率,減少出口廠的匯兌風險」,另外控制資本帳也是為了防範可能的金融衝擊所帶來的資金流出風險。
以近期資本市場的波動為例,由於聯準會快速進入緊縮政策,中國的資金流動出現劇烈波動,人民幣在岸價今年以來已貶值將近7%,也讓Q1人行發布的貨幣政策執行報告中,特別強調將提升「跨境資本流動」的關注度,堅持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這也意味著中國當局仍對資本控管有所堅持,以及在三元悖論下,中國的資本自由流動尚且難以達到,這也是影響人民幣國際化的主因。
註:三元悖論是由2大經濟學家Robert Mundell和Marcus Flemming所提出的國際金融上的原則,是指一個經濟體內不可能同時完成「固定匯率」、「資本自由進出」及「擁有獨立的貨幣自主性」,最多只能從中選擇兩者。如中國選擇保留貨幣自主性和匯率的穩定權,則無法避免資本上的管控。
問題4:是否可以透過貿易規模的優勢擴大人民幣的計價範圍,藉此增加人民幣的國際化?
確實,若阿拉伯與中國達成人民幣石油的協議後,可以有效擴大人民幣的使用和計價範圍,但即使樂觀假設與中國較友好的所有一帶一路國家,都同意與中國的商品貿易採人民幣計價,截至2021年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額約11兆6,000億人民幣、占中國貿易額3成,但僅占全球貿易規模約6.3%,若純粹靠貿易規模擴張人民幣使用,還有很大限制存在。
而要達到國際貨幣的地位,貨幣除了用作貿易用途的「交易」功能外,最重要的還要能成為實現各國投資活動的「投資貨幣」,最後再進一步拓展儲備貨幣的範圍,但在中國資本管制下,人民幣在第2關就會有所限制。
註:「一帶一路」國家包含土耳其、俄羅斯、非洲52個國家、阿拉伯、東南亞國協(泰國、馬來西亞、菲律賓、印尼、越南、寮國、柬埔寨,緬甸)、印度及部分歐洲國家
資料來源:中國海關總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