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後記】半年前按摩過1次,他憑聲音記住了我
我從朋友那聽說,有一位後天失明的視障者,靠著按摩、投資股票,沒有幾年就買到了房子、車子,還存到了一筆錢,讓我非常好奇,央求著朋友帶我去找他,陳俊傑一開始拒絕,後來得知我是他老客戶的女兒,竟然就一口答應,我好奇問我媽媽,她到底做了什麼,能夠贏得陳俊傑的信任?我媽媽說,她只是偶爾送個自製的水果醋,跟他聊聊天,「大概是個重感情的人吧。」
第一次採訪陳俊傑時,朋友帶我到他家,陳俊傑打開門,他的背後是客廳大片窗戶灑進滿室暖冬的陽光,台北連續下了兩週的雨,台中的好天氣配上寬敞的木質地板客廳,有種說不出來的舒適,我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就忍不住先說,「你家好寬敞、好舒適哦!」
「我按(摩)過妳,妳媽媽上次有帶妳來,妳媽媽的電話是09158××××8。」他開口的第一句話讓我驚訝,他的記性真好,客人這麼多,為何還知道曾經按過我一次,其實,我自己都忘了。事後我才知道,他眼睛看不見,不能筆寫,也沒有錄音,大部分的客戶電話, 都記在腦子裡,不然就用電腦記下來,他一邊用手比著客廳一角的電腦,我更訝異了,電腦?看不到怎麼輸入、怎麼記錄?「電腦可以說話呀!」陳俊傑打開電腦,「開始、所有程式、internet explorer沒有附加程式⋯⋯」電腦果真開始講話,速度如同快轉16 倍的錄音檔,我只聽得懂前面幾個字,只見陳俊傑很快速地用鍵盤右側的方向鍵,向上、向右移動,找到該檔案「念」給我們聽。
我直喊著聽不懂電腦在說什麼?陳俊傑伸出左手,轉了轉鈕把速度放大又放慢,我還是趕不上陳俊傑操作電腦的速度,原來,他的世界裡,聲音是他的強項,他靠著聲音辨識這個世界,我一開口,他就知道,我曾經給他按摩過「1次」,而且,明明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聲音可以喚回他的記憶,而我,則得靠著看到他的臉,才能想起按摩那天的事。
經過3次、20多個小時的採訪,他的故事讓我感嘆,我雖然比他多了一雙可以看到世界的眼睛,許多方面卻遠遠不足。
小檔案_陳俊傑